無論是最初的“節制”,還是現在披著玩家殼子的“時汜”,終究不過是一串數據,一串意外的數據,一個某種意義上來說……無生命的機體。
他沒有人類的概念,沒有人的道德觀念以及行為準則,他做事不計后果……他并沒有意識到……如果一切如矮個子少年所說——
對于一個人的精神世界的摧毀,將會給現實世界的某個人的一生帶來怎樣無可挽回的嚴重后果。
所以…………
安詡閉上了眼睛,他感到眼角有些濕潤,似乎有什么東西滑落過臉龐,他伸手去觸,終究也只是觸及有些沾濕的睫翼。
“時汜。”
在矮個子少年略帶詫異目光的注視下,安詡走到白衣已經部分被血液浸濕的白色短發少年面前。
而這一動作,也讓矮個子少年原本正欲給予致命一擊的手,頓了頓。
最終,他終究還是柔了些神色,嘆息一聲,將手收了回來。
“時汜,說真的,我想……知道了這一切后的我,大概是討厭你的。”
安詡道。
他的話似乎無法引起面前少年的主意,時汜的雙眼,仍舊無神地盯著虛空,帶著顯而易見的迷惑以及懼色。
“我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懼怕……”
白發少年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喃喃自語。
但那愈發慘白的面容以及止不住與口角流失的血液,都在昭示著生命的流逝。
白發少年有些站不住了,搖搖欲墜。
安詡下意識伸手扶住了他,入手的是帶著明顯的僵直感的冰冷,像是……已經死去了很久的尸體。
這個腦海中莫名其妙的想法讓安詡心頭跳了跳,有那么一刻,他原本大致堅定了的想法又產生了動搖。
“節制是吧?又或者是溪?不過……我想,你大概不會介意我稱呼你為什么——”
安詡扭過頭來,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矮個子少年。
“當然,隨你怎么叫,如果你樂意,叫我傻瓜笨蛋也可以,不過,很多人倒是一直叫我——boss。”
矮個子少年笑了笑,態度隨和。
“好,那么boss,以他目前的狀態,我想即便是我飽含厭惡的一擊,也足夠讓他永遠消失了,對不對?”
安詡正了神色,問道。
“即便你沒有任何厭惡的一擊,也足夠了。”
“即便你不出手,他也會很快消失,帶著他那個罪惡的道具。”
”所以,安詡,我并不急,如果你還有什么相對他說的,不妨現在說出來,因為——他很快要死了。”
“雖然但是……他現在自作自受,你說什么,他也聽不見就是了。”
矮個子少年的胸口仍舊狼藉一片,但他說出這些話時,態度相當誠懇。
只看外貌,就像是一個……人畜無害甚至有點可愛的…誠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