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嗚咽的海岸邊,已成修羅屠場。
龍笑傲立于敵陣之前,眼神如萬載玄冰,不帶一絲溫度,漠然掃過眼前黑壓壓攢動的人影。數百之眾,刀光凜冽,殺氣騰騰,在他眼中,卻不過是螻蟻聚沙,土雞瓦狗。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睥睨眾生的孤傲,如同無形的風暴,以他為中心席卷開來,竟讓那喧囂的喊殺聲都為之一滯。
他動了。
沒有預兆,沒有呼喝。腳下凍結的灘涂轟然炸裂,積雪混著凍土四散飛濺!整個人如同掙脫了大地束縛的兇煞流星,裹挾著刺骨寒風與滔天殺意,直貫敵陣!速度之快,只在視網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撕裂空氣的殘影。
“砰——!”
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如同重錘擂在敗革之上。最前方那名武士,臉上的獰笑甚至還未完全綻開,只覺一股無法抗拒的沛然巨力山崩海嘯般砸在面門!他甚至沒能看清那只拳頭是如何破開風雪、如何擊碎他所有防御的念頭。
視野瞬間被黑暗吞噬,意識在劇痛中粉碎,整個人如同被攻城錘正面轟中,炮彈般倒飛出去,撞翻了身后數人,在雪地上犁出一道刺目的猩紅軌跡。
龍笑傲的身形沒有絲毫停滯,如同在驚濤駭浪中穿行的礁石,堅固而致命。左側寒光一閃,一柄狹長的武士刀毒蛇般刺向肋下!
他甚至沒有回頭,只是憑借那超越凡俗的恐怖戰斗本能,腰肢如風中勁柳般不可思議地一擰,刀鋒貼著衣料險險滑過。電光火石間,他左手如同鐵鉗般探出,精準無比地扣住了持刀者尚未收回的手腕!
“咔嚓!”
清脆的骨裂聲,在風雪與喊殺聲中異常刺耳,如同枯枝被硬生生拗斷。那武士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嚎,劇痛尚未完全傳遞到大腦,手中的刀已被一股蠻橫的力量奪走。
刀在手,寒芒乍現!
龍笑傲反手一撩,刀光如匹練,又似一道來自幽冥的冷電,在身側劃出一道凄艷的弧線。血花瞬間爆開,如同數朵妖異的紅蓮在風雪中驟然綻放。圍攏上來的三四人,喉嚨或胸口綻開巨大的豁口,哼都未哼一聲,便軟軟栽倒在雪地里,殷紅的血液迅速洇開,融化了身下的積雪。
他足尖在血泊中一點,身形借力騰空而起,如同大鵬展翅,矯健而充滿力量!雙腿在空中化作兩道凌厲無匹的鋼鞭,帶著千鈞之勢連環踢出!
“嘭!嘭!嘭!嘭!”
沉悶的撞擊聲如同擂響的戰鼓!被踢中的敵人,胸口塌陷,肋骨寸斷,口中噴出的不再是戰吼,而是混著內臟碎塊的污血。他們如同狂風中的草人,毫無抵抗之力地向后拋飛、翻滾,砸倒一片同伴,哀嚎聲瞬間壓過了沖鋒的吶喊。
面對如潮水般再次洶涌撲來的敵人,龍笑傲眼中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毫無懼色,甚至帶著一絲厭倦。他身形急旋,手中奪來的武士刀化作一團令人眼花繚亂的死亡光輪!刀鋒撕裂空氣,發出嗚嗚的厲嘯,所過之處,斷肢殘骸紛飛,滾燙的鮮血如同潑墨般濺射在冰冷的雪地與礁石上,也染紅了他剛毅的臉頰和玄色的衣袍。他仿佛一尊從血海尸山中走出的戰神,每一步踏出,都伴隨著生命的凋零,勢不可擋地向前突進!
“哼!”一聲冰冷的嗤笑,清晰地蓋過了戰場的喧囂,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如同冰錐刺入每一個櫻花武士的耳膜。“這就是你們引以為傲的鍛刀技術?耗費心血,錘煉經年?”
龍笑傲的聲音不高,卻蘊含著奇異的穿透力,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對方的心坎上,“以我觀之,不過爾爾!長而不實,徒增累贅,拖沓了出刀之機!鋒銳不足,卻脆而易折!廢物!簡直是廢物中的廢物!”
他像是在點評一件拙劣的工藝品,目光掃過腳下斷裂的幾柄殘刀。這話語,與其說是丟給眼前這些絕望掙扎的敵人,不如說是穿透風雪,落向遠處礁石后那雙緊張注視的眼睛——龍雪歸,別擔心,我游刃有余。
若在平日,面對這等貨色,龍笑傲連一個多余的字都吝嗇,唯有沉默的殺戮。此刻這刻意的點評,不過是為了安撫那個躲在后方、心卻懸在戰場上的摯友罷了。
眼見又有數名悍不畏死的敵人嘶吼著撲上,龍笑傲隨手將奪來的、已砍出缺口的武士刀如同丟棄垃圾般擲入雪中。右手閃電般探向腰間!
“鏘——!”
一聲清越如龍吟、穿金裂石般的刀鳴,驟然壓下了所有喧囂!一柄造型古樸奇異的佩刀悍然出鞘!刀身狹長,弧度優美流暢,暗紅色的刃紋如同凝固的血河,又似沉睡的龍鱗,在昏暗的天光下流轉著妖異而兇戾的寒芒——孤月血龍鳴!
刀光乍起,如冷月破云!
沒有繁復的招式,沒有多余的蓄力。僅僅是手腕一抖,刀鋒向前平平揮出!一道肉眼幾乎難以捕捉的凄厲寒芒,如同死神的鐮刃,瞬間掠過沖在最前的三人脖頸!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