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考核（3）（第1頁）

鳳九皇的脊背狠狠砸在冰冷的青銅地磚上，仿佛隕星墜地。尚未凝結的血痂與灼熱的地面接觸，發出“嗤啦”一聲輕響，騰起一股刺鼻的、血肉焦糊的腥氣，瞬間彌漫在死寂的空氣里。

劇痛像無數燒紅的鋼針，沿著碎裂的脊椎骨瘋狂穿刺。他悶哼一聲，本能地伸手摸向腰間——那里曾是玄鐵重刀懸掛的地方，如今只觸到幾縷被高溫熔斷的焦黑布條。那柄伴他出生入死的玄鐵刀，早在墜入這片詭異戰場的瞬間，便化作了一灘滾燙的鐵水，滲入青銅地面的縫隙，只留下一個模糊的印記，證明它曾經存在過。

頭頂，龐大得令人窒息的青銅穹頂深處，傳來了沉悶而宏大的轟鳴。那是無數巨大齒輪在黑暗中咬合、轉動的聲音，帶著金屬特有的、冰冷無情的韻律，碾軋著人的神經。

緊接著，東南西北，四面八方，九道厚重如山的青銅閘門，在震耳欲聾的摩擦聲中，緩緩升起。門后是無盡的黑暗，仿佛巨獸張開的咽喉，等待著吞噬一切。

“以身為刃，以骨為甲。”一個清冷如冰玉相擊的聲音，穿透了青銅齒輪的轟鳴，清晰地回蕩在空曠的戰場上，是鳳櫻啼。“這是鳳家初代家主，破這‘九死青銅陣’唯一的方式。”她的聲音里沒有悲憫，沒有鼓勵，只有一種近乎殘酷的陳述，像判決，又像古老的箴言。

話音未落，正東方向的閘門后，第一波敵兵如潮水般涌出。他們身覆簡陋的皮甲，手持沉重的鏈錘，關節處鑲嵌著猙獰的倒刺鐵環，奔跑時發出沉悶的腳步聲和金屬的磕碰聲。沒有吶喊，沒有咆哮，只有一片死寂的殺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鳳九皇包圍。

鏈錘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當頭砸落。鳳九皇瞳孔驟縮，赤足猛地踏碎腳下堅硬的青磚，身體在千鈞一發之際驟然矮身、前沖！沉重的錘頭帶著死亡的風壓，擦著他的發梢呼嘯而過，幾縷斷發被勁風卷起。

他左手如毒蛇出洞，閃電般扣住那士兵持錘的手腕，反關節狠狠一擰！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士兵的手臂瞬間扭曲成詭異的角度。與此同時，鳳九皇的右手五指并攏，凝聚著全身的狠戾與決絕，如同五根燒紅的鐵釬，狠狠地插入了對方的咽喉！

“咔嚓！”喉骨碎裂的脆響清晰可聞。溫熱的血液噴濺在他臉上，帶著濃烈的鐵銹味。他抽出手指，碎裂的骨片還殘留在掌心，帶著一種詭異的、生命流逝的余溫。然而，第二個鏈錘已裹挾著惡風，狠狠砸中了他的左肩胛！骨骼錯位的脆響令人頭皮發麻，巨大的力量幾乎將他半邊身體砸塌。

劇痛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但鳳九皇連哼都沒哼一聲。他借著這股沖擊力猛地旋身，用受傷塌陷的左肩死死抵住敵人胸口，將其撞得向后踉蹌。右膝如同攻城巨槌，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勁，連續三次狂暴地重擊在對方柔軟的下腹！

“噗——！”敵兵雙眼暴突，口中噴出的不再是鮮血，而是混雜著破碎內臟的黑色污物，腥臭撲鼻。就在這污穢噴濺的瞬間，鳳九皇染血的右手五指，已如鬼魅般精準地插進了側面撲來的第三人眼窩！指節沒入，溫熱的、黏稠的漿液包裹了手指。

“七十九。”虛空中的計數聲毫無感情地響起，像冰冷的鐵釘，一枚枚敲進他的意識里，是催命的符咒。

第五個敵兵狡猾地沒有靠近，而是猛地將手中鏈錘旋轉擲出！帶著倒刺的沉重錘頭如同毒蛇般纏向鳳九皇的右腿。他躲閃不及，鐵鏈瞬間收緊，鋒利的倒刺深深嵌入皮肉，絞出深可見骨的血肉溝壑！鉆心的劇痛讓他眼前一黑，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但他沒有倒下！順著倒地的勢頭，他如同被激怒的困獸般猛然翻滾，左手死死抓住絞在腿上的鐵鏈末端，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拽！那投擲鏈錘的敵兵猝不及防，被巨大的力量拖得向前撲倒。鳳九皇等的就是這一刻！他強忍腿上撕裂般的劇痛，頭顱如同鐵錘般蓄滿力量，在對方撲倒的瞬間，額頭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狠狠撞向對方的面門！

“嘭！”沉悶的撞擊聲伴隨著清晰的骨裂脆響。敵兵的鼻梁瞬間塌陷，碎裂的骨片如同飛濺的瓷片，有幾片甚至深深刺入了鳳九皇自己的眉骨！鮮血瞬間模糊了他的視線，劇烈的疼痛幾乎讓他昏厥。但比疼痛更洶涌的，是刻骨的殺意！

在鮮血模糊的視野和眉骨刺痛的刺激下，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猛地張開嘴，露出染血的牙齒，狠狠咬住了敵兵暴露在皮甲外的頸動脈！牙齒穿透皮膚，撕裂血管，溫熱的、帶著生命力的血柱如同噴泉般狂涌而出，猛地灌入他的喉嚨！

腥咸、滾燙，帶著鐵銹和死亡的味道，沖撞著他的感官。

當第一百具尸體在他腳邊堆積成一座小小的、散發著濃烈血腥與內臟惡臭的尸丘時，少年身上已找不到一塊完好的皮膚。右手中指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彎折，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肉暴露在空氣中。

左腿的腓骨更是直接刺穿了小腿肚的肌肉，猙獰地裸露在外，每一次移動都帶來刮骨般的劇痛。汗水、血水、污物混合在一起，在他身上流淌、凝結，將他涂抹成一個從地獄血池中爬出的修羅。

然而，就在這極致的痛苦和瀕臨崩潰的邊緣，他那只新生的、泛著奇異微光的星辰左手，卻傳來一種奇異的悸動。指尖無意識地觸碰到冰冷粗糙的青銅地面，一種前所未有的吸力驟然產生！

地面陳年的銅銹，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化作一縷縷細微的、肉眼可見的暗綠色金屬流質，絲絲縷縷地滲透進他的指尖，融入那微光之中。一股冰涼、堅韌的力量感，順著指尖的脈絡，悄然蔓延開來，仿佛干涸的土地在貪婪地汲取著甘霖。

就在這時，西南方向的青銅閘門轟然洞開。第二波敵兵踏著沉重的步伐涌出，震得地面嗡嗡作響。這一次，是身披細密魚鱗鐵甲的重裝槍兵！厚重的鐵甲覆蓋全身，只露出冰冷無情的眼睛。

十人一組，結成森嚴的陣勢，丈二長的精鐵長槍密集如林，槍尖閃爍著致命的寒光，如同一面移動的、無堅不摧的鐵壁，帶著碾碎一切的威勢，朝著孤零零的少年碾壓而來！

十桿長槍同時突刺，槍尖撕裂空氣，發出尖銳的嘯音，封死了他所有閃避的空間。絕境之中，鳳九皇眼中兇光暴射！他非但不退，反而迎著槍林悍然前沖！在槍尖即將洞穿身體的剎那，他雙手如電探出，精準無比地抓住了最前方兩桿長槍的槍頭！身體借著長槍突刺的巨大沖力，不可思議地騰空而起，一個險之又險的倒翻，竟從密集的槍陣上方飛躍而過！

沉重的身體落地，雙足帶著下墜的千鈞之力，狠狠踏在槍陣最后排兩名士兵厚重的肩甲之上！巨大的沖擊力讓兩名士兵悶哼一聲，膝蓋不由自主地彎曲。鳳九皇借勢站穩，拇指如同淬毒的鋼錐，帶著凝聚了所有殺意和星辰左手吸噬來的金屬力量，狠狠插入其中一人的太陽穴！堅硬的顱骨在指尖下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三百二十一。”計數聲冰冷依舊。

槍陣反應極快，瞬間變陣！后排士兵迅速補位，四桿長槍從左右后三個方向毒蛇般刺來，徹底封死了他的退路！避無可避！鳳九皇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猛地抱住面前一名士兵被鐵甲包裹的腰腹，頭顱如同攻城錘，不顧一切地連續猛力撞擊在對方胸腹連接處的鐵甲上！

“咚！咚！咚！”沉悶的撞擊聲如同敲打鐵砧。堅硬的鐵甲在連續的重擊下開始凹陷、變形！那士兵被撞得口噴鮮血，內臟碎裂。就在他身體軟倒的瞬間，鳳九皇一把扯下他胸前的護心鏡，那沉重的鐵片邊緣異常鋒利。他看也不看，手臂一揚，將護心鏡如同飛鏢般狠狠塞進了側面一名正欲挺槍刺來的士兵面甲縫隙之中！

“啊——！”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響起！鋒利的鏡緣深深嵌入眼窩，瞬間割裂了眼球，鮮血混合著渾濁的液體從面甲下噴涌而出。趁著這瞬間的混亂，鳳九皇劈手奪過一桿長槍，雙臂肌肉賁張，凝聚起全身的力氣，掄圓了橫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