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
所有的掙扎,所有的憤怒,所有的屈辱,在這一刻徹底化為深深的無力。不是不想說話,而是他已經累了。
他像一條被撈上岸的魚,放棄了撲騰,任由龍巧云抱著,臉頰被迫埋在她散發著陽光氣息的發絲和溫熱的頸窩里。
他甚至能清晰地數清自己此刻的心跳--不是因為悸動,而是因為極致的憋悶和一種……被徹底玩壞的麻木。
賢者模式?不。龍天在心底冷冷地否定。這絕不是那種低級的生理反應。這是一種更深沉的、剝離了所有無用情緒后,純粹的、冰冷的理性回歸。
是看透絕望后,唯一剩下的、指向終點的路徑。
(回……回不去了嗎?)
“帶我去……找龍語默。”他的聲音悶悶地從龍巧云的頸窩里傳出,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指令。
“好呀!哥哥想去哪里我都帶你去!”龍巧云歡快地應道,絲毫沒有松開懷抱的意思,反而將龍天抱得更緊,仿佛抱著失而復得的珍寶。她就這樣半抱著、半拖著龍天,以一種極其曖昧又怪異的勢,朝著維生室外走去。
穿過冰冷的、閃爍著幽藍指示燈的合金走廊,無視沿途醫療仿生人員驚愕、復雜甚至帶著一絲恐懼的目光。
此時此刻,哪怕是仿生人,面對這一幕,cpU也都宕機了,瘋狂的冒著煙,無法理解人類抽象的那一幕。
龍巧云如同著大型玩偶的任性公主,而龍天則像一具失去靈魂的人偶,面無表情,眼神空洞,只有偶爾掠過的一絲冰冷銳光,證明著那267的恐怖大腦仍在高速運轉。
最終,他們停在了一扇厚重的、銘刻著龍家徽記的合金指揮室大門前。龍天被龍巧云緊緊抱在懷里,姿勢屈辱而無力。他看著眼前緊閉的大門,眼中最后一絲波動徹底消失,只剩下絕對的冰冷和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沒有敲門。
龍天那只還能勉強活動、之前扇過龍巧云巴掌的右手,猛地抬起!用盡此刻能調動的所有力氣,狠狠一腳踹在厚重的合金門板上!
砰!!!
一聲沉悶卻極具穿透力的巨響在走廊里炸開!經歷過轟炸的殘骸門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向內彈開了一道縫隙!
門內,龍語默正對著巨大的全息星圖焦頭爛額,聞聲猛地轉過身,臉上還帶著被打斷的驚怒。
當他看清門口那怪異的景象--被龍巧云死死抱在懷里、衣衫不整、臉色蒼白如鬼卻眼神冰冷如刀的龍天時,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化為一片愕然和……難以言喻的復雜。
就在龍語默張口欲言的瞬間。
龍天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穿透混亂的空氣,死死釘在龍語默的臉上。他的聲音嘶啞、平靜,卻帶著一種洞穿一切的、令人心悸的絕對力量,清晰地壓過了所有噪音:“這里不是龍家,對嗎?”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不同于龍家核心區的、更加粗糲的味道。不是高級消毒劑的清冽,也不是生物活性凝膠的微甜,而是混合著金屬冷卻液、臭氧,以及某種……類似陳舊倉庫塵埃的氣息。
光線從頭頂投下,并非“創生回廊”那種均勻柔和的生物光子,而是略顯刺眼的、帶著工業感的冷白燈光,將房間內簡潔到近乎簡陋的陳設照得分毫畢現——一張加固合金床,幾臺基礎維生監測儀,墻壁是裸露著部分管線的強化合金板。
龍天靠坐在龍巧云身上,臉色依舊帶著重傷初愈的蒼白,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已恢復了銳利。他靜靜地掃視著這個陌生而粗糙的環境,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針,捕捉著每一個細節:
墻壁接縫處細微的焊接痕跡,維生儀外殼上略顯廉價的塑料感,空氣中能量流動的微弱漣漪中夾雜著不穩定的背景噪音……
他的視線最終落在站在床尾的龍語默身上。這位龍家的直系成員此刻也顯得有些風塵仆仆,作戰服上沾著未干的泥點和細微的刮痕,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但眼神依舊沉穩。
沉默在冰冷的空氣中彌漫了幾秒鐘。
“這里不是龍家,對嗎?”
龍天開口了,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性的冰冷,如同手術刀劃開沉默。
龍語默微微一怔,隨即扯出一個帶著疲憊和一絲無奈的笑容,點了點頭:“反應挺快的。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