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艙的純白光暈如同柔和的繭,包裹著龍天單薄的身體。維生系統的低鳴是這里唯一的背景音,冰冷的營養液通過纖細的管道注入他青色的血管,補充著被那場無形的信息戰爭徹底榨干的生理儲備。
仿生人護理員在床邊無聲地移動,光學傳感器閃爍著溫和的綠光,程序化地記錄著各項生命體征的回升曲線。
三四成。
這就是極限了。
龍天緩緩睜開眼,琥珀般的瞳孔在過于白皙的臉上顯得格外幽深,像兩口封凍的寒潭。
身體內部的空虛感并未消失,如同被掏空核心的精密儀器,縱使外殼被勉強修復,內里依舊回蕩著令人心悸的空洞。
神經末梢傳來持續的、細微的麻癢和酸痛,是過度透支后殘余的警告。至于心理層面的疲憊與創傷?那并非冰冷的針劑和營養液所能觸及的深淵。
他動了動手指,指關節傳來輕微的滯澀感。力量確實回來了一些,足以支撐他進行一些……必要的行動。
目光平靜地掃過床邊的仿生人,它們遵循著既定的看護程序,檢測著他的生命參數,卻無法捕捉到他眼底深處悄然凝聚的冰冷決斷。
源頭。
一切的痛苦、虛弱、那無時無刻不在啃噬神經的煩躁感……源頭只有一個。
此時此刻,龍天的理智重新占領高地,比起吃各種藥物一直拖下去,治標不治本,不如直接解決源頭!方便又快捷!
仿生人再次轉身,去核對另一側的儀器數據。就在它光學傳感器移開的剎那,龍天動了。他的動作幅度極小,快如鬼魅,帶著重傷初愈者不該有的精準。
蒼白的手指無聲地掠過醫療推車第二層抽屜的邊緣,那里存放著一些基礎醫療耗材。指尖在幾個不起眼的、封裝著白色粉末和小瓶透明液體的安瓿瓶上輕輕一觸,如同蜻蜓點水,隨即收回。
整個過程在0。5秒內完成,快得連空氣的流動都未曾驚擾。仿生人的傳感器轉回,綠光掃過依舊安靜躺臥的少年,“一切如常”。
仿生人:你們覺得我會發現嗎?
某神:過!指令通過!
某人:過!當看不見!
龍某:過!
(全是人情世故!)
麻醉劑基礎原料:高純度利多卡因粉末(局部麻醉)、丙泊酚濃縮液(靜脈麻醉)、穩定劑、溶劑基質。
原理簡單到以龍天的智商來看近乎原始——阻斷神經信號傳導。在龍家龐大的醫療數據庫里,它們的合成路徑和配比透明得像一張白紙。
龍天合上眼瞼,仿佛再次陷入昏睡,呼吸平穩。唯有那幾枚小小的安瓿瓶,如同冰冷的鑰匙,藏在他寬大病號服袖口的暗褶里,緊貼著微溫的皮膚。
時機稍縱即逝。當仿生人例行前往消毒間更換器械時,龍天掀開無菌被單,雙腳踩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一陣眩暈襲來,他立刻伸手撐住床沿,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身體的抗議是真實的。但他只是微微蹙眉,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虛浮感。
……
目標:前哨站核心實驗室,b-7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