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的柴房之內(nèi),萬籟俱寂,唯有林閑的指尖在布滿灰塵的地面上,進行著一種無人能懂的叩擊。
那是一種共鳴,一種呼喚,一種對這片天地最深沉的試探。
起初,那遙遠的回應只是零星的微光,似暗夜螢火,飄忽不定。
可就在剛才,這片天地的脈搏陡然間變了。
無數(shù)聲清脆的“叮”聲,不再是潺潺溪流,而是化作了滔天巨浪,從四面八方奔涌而來!
北疆雪原,風雪肆虐之地,有戍邊老卒在巡視間隙,心臟的跳動與風雪的呼嘯合二為一,一聲“叮”響,讓他渾濁的老眼驟然清明。
南嶺毒瘴,采藥人在密林深處,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抵抗著無形的侵蝕,當他的吐納與瘴氣的流動達成某種詭異的平衡時,“叮”的一聲,百毒不侵的傳說似乎有了憑依。
西漠流沙,駝隊商旅在烈日下口干舌燥,瀕死之際,他感受著血液在血管中艱難的流動,那頻率竟引動了沙海深處的共鳴。
東海漁村,稚童在海邊拾貝,聽著潮起潮落,心跳竟與浪濤同步,一聲天籟般的“叮”響,讓他看到了水中游魚的軌跡。
這些聲音,跨越山川湖海,越過宗門壁壘,無視修為高低,匯聚成一道洪流,涌入林閑的感知。
他閉上雙眼,仙帝神識鋪天蓋地而去,細細分辨著每一道聲音的源頭和節(jié)奏。
沒錯,就是這個頻率!
有人以心跳為引,那是他初次簽到時,模仿天地脈搏的法門;有人以呼吸為契,那是他感悟風之律動時,無意間留下的痕跡。
他布下的種子,那些看似隨手丟棄的草牌,終于在最貧瘠、最絕望的土壤里,破土而出。
一株株脆弱的、名為“希望”的嫩芽,正在這世俗的墻角,倔強地撐開一片屬于新文明的天空。
千里之外,萬柳城。
城南的破廟是乞丐們的聚集地,酸腐與絕望的氣息常年不散。
一個獨眼的老乞丐,正有氣無力地向一群面黃肌瘦的孩童傳授著生存絕學——裝死三式。
“都給老子記好了!第一式,歪頭,脖子要軟,像是被人生生擰斷!”老乞丐示范著,腦袋以一個詭異的角度耷拉下來,“第二式,收息,鼻子里的氣要跟游絲似的,若有若無,讓人探不到!第三式,停脈,這是最關(guān)鍵的,心里默念王八操的,把心跳放慢,慢到像是要停了……”
孩童們學得有模有樣,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
這既是躲避官差驅(qū)趕的法子,也是在寒夜里節(jié)省體力的唯一途徑。
突然,一個最瘦小的孩子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四肢抽搐,雙目緊閉的眼眶中竟?jié)B出絲絲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