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栓正反應(yīng)也快,已經(jīng)背著趙蠻快他們兩步借著草垛子的陰影蹲下。
等那兩個打手驚魂未定地回過神,強自鎮(zhèn)定地抬眼望去時,早已失去了玉儂幾人的蹤跡。
沒過多久,呈文也氣喘吁吁、臉上帶著煙灰和汗水的痕跡溜了回來,敏捷地鉆入草垛后。
玉儂見他一臉的汗,心疼地用袖口擦了額頭的汗。
“干什么去了?“
“媽,李叔,秀云你們放心,我把這兒的所有賣身契全扔進廚房的灶膛里了,咱們走了也不會有人追究的。”
幾人趁亂跑了出去,身后槍聲不斷,玉儂幾人的心揪著,每一步都走得飛快。
生怕耽誤一點,就再也走不出這里,趙蠻的生命永遠救不回來,悶頭往前沖。
幾人不敢有絲毫停歇,拼盡殘存的力氣,借著逐漸深沉的夜色和熟悉的地形掩護,朝著與工場相反的方向亡命狂奔
李栓正背著昏沉的趙蠻,汗如雨下,卻一步也不敢慢。
玉儂緊緊攥著李秀云冰涼的小手,感受到孩子的顫抖,另一只手還要時不時撐扶一下踉蹌欲倒的李栓正。
呈文則機警地跟在隊伍最后,不時回頭張望。
直到天色蒙蒙亮,身后再無任何異動,他們才敢在一片稀疏的樹林邊停下,癱倒在地,大口喘著氣。
趙蠻的呼吸更加微弱,額頭燙得嚇人。
“得找個大夫。”李栓正看著妻子灰敗的臉色,聲音帶著哭腔。
他們互相攙扶著,掙扎起來,朝著隱約有炊煙升起的方向走過去。
干了一天半的路,看到有人煙的地方也覺得激動。
晌午歪斜的日頭下,他們終于踉蹌著踏進了一個黃土壘砌的村子。
村子異常冷清,路上沒什么人走動,僅有的幾個行人也是面有菜色,行色匆匆,看向他們這群滿身塵土狼狽不堪的外來者時,眼神里充滿了警惕和排斥。
路過的住戶也迅速關(guān)上門窗避而不見。
玉儂每碰見一個人都幾近乞求地打聽,聲音沙啞,帶著絕望的哭音:“行行好,大哥大姐,打聽一下,村里有會看病的大夫嗎?我姐姐快不行了……”
反復(fù)不知道幾趟后,終于打聽到了一位村子里的赤腳大夫。
一位頭發(fā)花白的大娘看他們實在可憐,悄悄從自家院門后探出身,指了指村子中央一處更為低矮破舊的土坯房,低聲道:“那兒住著個赤腳老郎中,心善,你們?nèi)ヅ雠鲞\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