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林逸的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過幾段更加清晰、卻也更加殘酷的畫面:
不再是模糊的孢子播撒,而是清晰的“清理”場景。一顆生機勃勃的星球上,某種與共生體結合后產生高度智慧與靈性、卻偏離了“播種者”預設進化路線的文明正在蓬勃發展。突然,天空被撕裂,并非“園丁”那種純粹的維度吞噬,而是降下了一道道蘊含著仲裁者戰甲同源能量、卻更加冰冷無情的翡翠光柱。這些光柱精準地抹除了那個文明的所有痕跡,連同他們改造過的生態環境一起“修復”回了原始狀態,仿佛一切從未發生。執行這次清理的,是一個模糊的、穿著與林逸相似但更加古樸戰甲的身影。
緊接著,另一段信息涌入:星圖鑰紋在那些被標記為“失敗”的實驗場星球附近,會發出特定的、引導“清理”的坐標信號。這信號,與“園丁”出現的維度波動,存在著某種詭異的、非對抗性的……互補性!
冷汗瞬間浸透了林逸的后背。這些來自星圖鑰紋內部、被特殊信號引出的深層記憶碎片,比任何言語都更具說服力。仲裁者系統,確實曾被用于“修剪”不符合預期的“枝葉”。
“明白了嗎?”“觀測者”收回手指,那微弱的共鳴信號消失,“你們所擁有的,是一把曾沾滿鮮血的兇器。而‘播種者’,從來不是什么促進進化的慈善家,他們是冷酷的實驗員,而我們,包括那些被抹除的文明,都只是試管中的微生物。”
酒館昏暗的燈光下,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你告訴我們這些,目的究竟是什么?”林逸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翻江倒海,沉聲問道。對方揭露這殘酷真相,絕不僅僅是為了打擊他。
“目的很簡單。”“觀測者”的聲音依舊平淡,“正如我所說,拿到那件藏有‘園丁’核心邏輯數據的物品。我們需要它來尋找生路。而你們,需要擺脫作為‘清理工具’的命運,甚至……反過來利用這份力量,為自己,也為其他可能被‘清理’的存在,爭得一線生機。”
“為什么是我們?”諾塔忍不住插話,手始終按在腰間的武器上,“你們‘觀測者’組織,既然知道這么多,為什么自己不去拿?”
“因為我們被‘標記’了。”“觀測者”的回答帶著一絲無奈,“‘播種者’并非對旁觀者一無所知。我們組織的多次窺探已引起他們的警覺,任何與我們直接相關的行動,都可能觸發更嚴厲的‘反制措施’。而你們,‘新芽’,尤其是你,林逸——剛剛覺醒,與仲裁者系統深度綁定,卻又尚未被‘播種者’完全納入掌控,甚至……因為剛才修復維度的行為,可能引起了‘園丁’的額外關注。你們是變數,是棋盤上突然出現的新棋子,擁有我們不具備的……行動自由度。”
他頓了頓,補充道:“那件物品存放在暗礁星域最危險的區域之一——‘虛空鯨的墳場’。那里是遠古星際巨獸‘虛空鯨’隕落之地,空間結構極其不穩定,殘留著巨獸的意志和強大的能量亂流。‘播種者’在那里建立了一個隱蔽的研究前哨,也是存放那數據載體的地方。只有擁有仲裁者力量的人,才有可能穩定那里的空間,并避開某些基于仲裁者能量特征的防御機制。”
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任務。虛空鯨的墳場,光是聽名字就知道絕非善地,再加上“播種者”的前哨站,無疑是龍潭虎穴。
林逸陷入了沉默。理智告訴他,“觀測者”的話不能全信,對方顯然也在利用他們。但情感上,他無法否認剛剛看到的那些記憶碎片帶來的沖擊。如果他繼續懵懂地使用仲裁者的力量,是否會在未來某個時刻,在無知無覺中,成為“播種者”清除異己的幫兇?甚至,在某一天,因為自身的“異常”,也被系統判定為需要“清理”的目標?
他不能接受這樣的命運。
“我們需要那數據的副本,”林逸終于開口,目光堅定地看向“觀測者”,“并且,我們需要你們所知的、關于‘播種者’和‘園丁’的一切信息,作為額外報酬。”
“觀測者”兜帽下的陰影似乎微微晃動了一下,像是在點頭:“可以。數據可以共享。信息……取決于你們能帶回多少有價值的東西,以及,能否活著回來。”
交易,在陰暗的酒館角落達成。沒有握手,沒有契約,只有彼此心知肚明的利益交換與相互算計。
“觀測者”留下一個坐標和一個數據芯片,里面是關于“虛空鯨的墳場”及那個前哨站的已知情報,隨后便如同融入陰影般悄然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
林逸拿起那枚冰涼的數據芯片,緊緊攥在手心。
前路未卜,強敵環伺。體內流淌的力量既是依仗,也可能是不知何時會反噬的詛咒。但他沒有退路。
“走吧,”林逸站起身,對諾塔和泰勒說道,“去會會那個‘虛空鯨的墳場’。”
他的眼神中,除了凝重,更燃起了一簇火焰——那是看清部分真相后,決意要掙脫棋子和攻擊命運的不屈之火。
終極試煉的舞臺,從宏觀的維度戰場,轉移到了暗礁星域深處那片埋葬著遠古巨獸的兇險之地。而林逸的每一步,都將在播種者、園丁、觀測者三方勢力的注視下,走向未知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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