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這姤樓前來尋她拜師學藝,那老嬤母并未阻攔,想必也是有此深意。
姤樓瞧著姤玨呆呆的看著她,那眉心時不時的還微微緊蹙,顯然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姤玨至今膝下無徒便是因為她擇徒要求極高,所以姤樓知曉這拜師之事不能操之過急,畢竟不是何人都能接受她的與眾不同的。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過后,姤玨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雙眸看向了眼前這位一直靜待她的小人兒:“羽嬤,學武很苦的。”
姤樓莊重的點點頭:“師父,我知道。”
“羽嬤,外人見我英勇善戰、英姿颯爽,可這一切皆是我用血肉換來的。你可知在我的身上隱藏著多少的傷痕嗎?”
言罷,姤玨緩緩的將衣襟扯開,一條肉粉色的傷痕從左肩橫跨至右肩,甚是嚇人。
“羽嬤,這樣的傷痕布滿了我的全身。你可知為何我孤身一人嗎?那是因為沒有任何的兒郎會喜歡一個滿身疤痕的女娘,縱然她保家衛國,縱然她頂天立地。可是,所有的郎君想要的皆是一名弱柳扶風的嬌娘。羽嬤,你可知道,若是你選擇和我走同樣的路,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你真的能坦然接受嗎?”
姤樓瞧著姤玨肩上長長的傷痕,眉眼之間盡是憐惜之色,她伸出手來,小心翼翼的問道:“師父,我可以摸摸嗎?”
姤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的點了點頭。
姤樓那溫潤柔軟的指尖輕輕地撫上那條如長蟲般的疤痕,小小的眉心卻緊緊地鎖在了一起:“師父,還疼嗎?”
姤玨溫婉的笑著搖了搖頭:“不疼,這個傷疤是我將入侵者趕出家園的印章,對此,我是自豪的。但是,小羽嬤,這么丑的傷痕,你不害怕嗎?”
姤樓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不怕,這是師父的英雄印章,我只會為師父感到驕傲!如若沒有師父的拼殺,如今又豈有我安逸的存在呢?!”
聽了姤樓所言,姤玨為之一振,這話竟然出自一個兩歲稚童之口,原本那堅定的信念,也開始有了松動的跡象。
姤玨緩緩地將衣襟合攏,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之中,倘若姤樓乃是四五歲左右,就今日所言,她定會立即將其收為徒兒。
可,姤玨抬眸看了看姤樓,她才僅僅兩歲,若只是心血來潮而已,豈不是會辜負自己對她的一腔期望。
這徒弟到底是收還是不收,姤玨陷入了兩難之中。
姤樓年歲雖小,卻是懂得察言觀色的,她瞧著大將軍一臉猶豫且又蹙眉看著她久久不語,便猜到了其中的緣由。
她的小手輕輕的撫上姤玨那雙滿是滄桑繭痂的手:“師父,您可是擔心我只是一時的興起?”
今日姤樓給到姤玨的驚訝實在太多,她雙眸放大疑惑的看著姤樓:“你是如何知道的?”
姤樓淺淺一笑:“因為師父不像剛入門之時那般的抗拒了,顯然師父是有考慮收我為徒。只不過師父未曾應下,其一是因我年歲太小,怕我心性未定;而這其二便是,若我習武之時受了傷,或苦惱不已,或果斷放棄,屆時徒增師父的煩惱。而這其三,我大膽猜測便是,若我無能,便是給師父和阿母丟臉。師父,我所言可對?”
姤樓聽罷,眼神之中滿是愛惜及欣喜之色,眼前的這個孩子可真真是聰慧至極:“那小羽嬤,你如何能讓我信服你并非一時之興呢?”
姤樓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脯:“師父且給我月余之期,我定會讓您安安心心地收我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