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才家正愁著該怎么退掉與柔娘家的這樁婚事,便借題發(fā)揮鬧了起來。
“當(dāng)初本就是公爹糊涂才與許家定下了娃娃親,如今許家敗落,柔娘又與閑漢私通,自然該將這樁婚事作罷。”張夫人與羅婆子這般說道。
許父和周氏聽后心急不已,已是將壓箱底的錢財都給了羅婆子。
只盼著柔娘能順順利利地嫁去張家。
面對爹娘的慈心,柔娘不好多說什么,只啟程去西街剁肉。
路過胭脂鋪時,秀蓉就坐在門檻上嗑瓜子,見了柔娘,忍不住譏誚道:“這不是柔娘嗎?跑的跟頭野牛一樣,這是往哪里去?”
平日里,柔娘與秀蓉并無什么交情。
面對她的譏諷,柔娘也不生氣。
若她真是一頭野牛就好了,野牛兇猛又有生命力,還能下地去耕田,再不濟還能撞死后給爹娘吃下補補身子。
“剁肉。”柔娘瞥了眼秀蓉,亮出她懷里厚重的刀柄,朝她熱情地比了比。
秀蓉被她嚇了一跳,迫于她的“刀威”,將其他難聽的話咽進(jìn)了肚子里。
柔娘轉(zhuǎn)身就走,才不想在這種人身上浪費口舌。
這時,秀蓉她表姐也走了過來,正巧撞見柔娘颯爽如風(fēng)的背影,只問:“這是什么東西跑了過去?”
“一頭野牛。”秀蓉嗤笑一聲。
她表姐立時接話:“你說柔娘啊?你也別與她過不去了,張秀才不是答應(yīng)了要娶你進(jìn)門的嗎?”
秀蓉紅了眼,扯著喉嚨道:“不娶我,難道還娶那頭野牛不成?表姐難道沒聽說過她拿著菜刀砍了她爹的小妾十條街,最后把那小妾嚇得失了神智一事?這樣的人誰敢娶?”
這事她表姐也有所耳聞。
除此以外,柔娘曾拿著刀砍過她大伯和大伯母,還有她那個貪財好賭的舅舅,也被她痛打了一頓。
總之,許家落敗后人人可欺,可柔娘卻用自己單薄的身軀支起門戶,沒讓她爹娘受一點委屈。
十里八鄉(xiāng)的人都說她粗蠻彪悍如野牛,早就與許家定好婚事的張秀才也悔了婚,人人都在看柔娘的笑話。
近日里,還有用心險惡的人到處散布柔娘與人私通的流言。
看熱鬧的人多了,就有人下賭注,賭柔娘最后是嫁給西街的癱子,還是給東街的瘌痢頭做續(xù)弦,不然就是絞了頭發(fā)做姑子去。
正經(jīng)人家的公子,有哪一個愿意娶這樣的女子為妻?
不過柔娘卻渾然不在意,一會兒去東街漿洗衣衫,一會兒去西街剁肉賺錢,絲毫沒有因為這些流言蜚語而亂了心神。
秀蓉她表姐望著柔娘遠(yuǎn)去的背影,心里說不出是討厭她多一些,還是可憐她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