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平臺的光芒尚未散盡,虛無之魔的注視已如附骨之疽,冰冷的寒意順著源初符文爬向墨玄的四肢百骸。那不是熵增之影的侵蝕,而是一種更徹底的“否定”——仿佛要將他們的存在、信念、乃至方才的勝利,都一并抹去。
“這就是……虛無之隙的氣息?”阿繡扶著額頭站起身,星圖紋在眉心明滅不定,試圖定位這股力量的源頭,卻只看到一片法則斷裂的混沌,“星軌在這里完全失效了,像是被硬生生掐斷的線。”
天機子展開創世契約,契約邊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仿佛要被這片虛無同化:“法則在這里失去了定義,‘存在’本身都在被消解。織匠說‘終局之敵不在輪回’,原來這里連輪回的根基都沒有。”
阿石將赤紅火焰裹在周身,火焰卻比在第七層時黯淡了許多,像是被無形的寒風壓制:“管它什么隙什么魔,敢擋路就燒穿它!老子的火還沒怕過誰!”話音剛落,他身前的虛空突然裂開一道細縫,縫中涌出的不是能量,而是純粹的“無”——火焰觸碰到細縫的瞬間,竟像從未存在過般消失了一小截。
阿石瞳孔驟縮,這是他的共生焰第一次出現“消失”而非“熄滅”的跡象。
“別沖動。”了塵上前一步,舍利子懸在掌心,金光在虛空中艱難地撐起一片光暈,“這不是能硬拼的力量。虛無之魔的攻擊,是讓目標‘從未存在’,而非‘被摧毀’。”他指尖輕彈,一道佛元打向那道虛空細縫,佛元卻在中途化作點點光屑,連一絲漣漪都沒激起。
靈音重新調緊琴弦,指尖落在琴弦上卻遲遲未動。方才在第七層被侵蝕的識海仍有余痛,而此刻的虛無氣息讓她的琴音都仿佛失去了承載的介質:“我的琴音……傳不出去。”她試著撥動琴弦,琴音剛響起就被虛空吞噬,連回音都沒有留下。
阿月將世界種捧在懷中,之前重新抽出的綠芽正以極慢的速度枯萎,根須在虛空中徒勞地伸展,卻抓不住任何生機:“這里沒有生機可供汲取,世界種的力量在流失。”她咬著唇將精血再次注入,綠芽勉強穩住了枯萎的勢頭,卻再難生長分毫。
墨玄握緊源初符文,符文表面的雙生光芒正與虛無之影的注視對峙,符文背面的古老影子愈發清晰——那影子沒有具體的形態,更像是一片活著的“空白”,所有目光觸及它的人,都會生出一種“自己本就不該存在”的荒謬念頭。
“它在動搖我們的‘存在錨點’。”墨玄沉聲道,太初印與定序筆融合的長劍在手中微微震顫,“熵增之影放大我們的否定念,而虛無之魔直接否定我們的‘存在權’。”他看向同伴們,雖然每個人都面帶凝重,但眼底的光芒并未熄滅,“還記得在第七層說過的話嗎?存在的意義,從來不由敵人定義。”
他舉起金銀雙色長劍,劍身上流淌的光芒突然分成七道,分別涌向同伴:“阿石的火焰,是照亮黑暗的光;了塵的佛元,是守護存在的盾;靈音的琴音,是記錄信念的碑;阿月的世界種,是在虛無中扎根的芽;阿繡的星圖紋,是我們自己走出的路;天機子的契約,是我們共同寫下的序章。”
長劍光芒涌入體內的剎那,阿石突然怒吼一聲,赤紅火焰猛地暴漲,竟在虛空中燒出一片短暫的“真實”:“對!老子的火是照亮路的!不是用來消失的!”他縱身躍起,火焰在身前凝聚成一面火墻,方才那道虛空細縫撞上火墻,終于發出了一聲細微的碎裂聲。
了塵舍利金光大盛,光暈擴散開來,將所有人護在其中:“佛說‘我在故我思’,只要我們堅信自身存在,虛無便無法消解我們!”光暈邊緣撞上虛無氣息,發出滋滋的聲響,卻硬是將那股消解之力擋在了外面。
靈音深吸一口氣,識海中的心魔殘留被長劍光芒徹底驅散。她猛地撥動琴弦,這一次不再是守護的柔音,而是帶著金戈鐵馬之意的戰歌:“琴音傳不出又如何?我們的信念就是最好的共鳴!”戰歌在光暈中回蕩,每個音符都化作實質的光點,融入眾人的力量之中。
阿月看著懷中的世界種,枯萎的根須末端突然冒出一點嫩綠,這一次不再依賴她的精血,而是從同伴們的信念中汲取了力量:“生機不止于土壤,更在人心!”世界種的葉片舒展,竟在虛空中開出一朵小小的白花,花瓣上的光芒與舍利金光交相輝映。
阿繡閉上眼,不再試圖定位虛無,而是將星圖紋與同伴們的氣息相連。紊亂的星軌重新凝聚,這一次不再是預設的軌跡,而是由七人信念交織成的新星圖:“軌跡由心定,哪怕在虛無之中,我們的方向也不會錯!”星圖紋投射出七道星光,在前方虛空中勾勒出一條模糊的路徑。
天機子看著創世契約,原本透明的邊緣開始恢復實體,契約上“存在即意義”的文字旁,又浮現出一行新的字跡:【意志為錨,信念為舟】。他握緊契約站起身,眼中的空洞被堅定取代:“法則會失效,但我們共同的意志,就是新的法則!”
七人力量匯聚的瞬間,墨玄手中的長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這光芒不再是單純的金光,而是混雜著火焰的赤紅、佛元的暖黃、琴音的銀白、生機的翠綠、星圖的幽藍、契約的墨黑,最終與他自身的金銀雙色交融,化作一道貫穿虛無的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