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他猛地清了清嗓子,用比王二旦更洪亮更樸拙的嗓音,把調子猛地拽了回來,接唱道:
九十九道棱來,盤繞的是新根,
舊時的調調兒,唱不出咱新乾坤!
今日里喇叭響,震醒了山和川,
咱莊戶人的好光景,它就在眼跟前!
好!栓正哥唱得好!”
“是這么個理兒!唱那老黃歷有啥意思!”
氣氛被李栓正帶了起來,旁邊一個平日里不大說話的老漢也來了興致,順著李栓正的調子和意思,開口唱。
“哎——眼跟前的光景,靠的是新章程”
王二旦見狀,也嘿嘿一笑,接著唱:“黑心子沉塘底好日子冒出頭,明年的麥穗穗定比那今年稠!”
一路上大家火熱的你一句我一句地唱,趕路都沒了疲倦。
鄉村里自娛自樂的方式不少,玉儂還是第一次感受這樣的熱鬧,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敞開了嗓子唱,音調總是激情歡快昂揚的。
應該也有悲傷的曲子,可當下的時候,這樣歡快的曲子特別應景。
也不知道這些曲子是怎么造出來的,自然而然地就流傳了起來。
勞動的人為了緩解疲乏,總要想辦法輸出情緒。
玉儂聽得很高興,轉過頭看向呈文,見他也看得開心也就滿足。
“你們農戶的歌總是透著莊稼豐收的喜悅,我們牧戶的歌總望著吃草的羊群,悠揚遠眺的?!?/p>
阿嘶說起來,玉儂看他也很喜歡,忍不住笑著問,“那你也唱一首?”
這時候大家的歌聲已經停了,多在聊著天趕路。
“好啊?!?/p>
說著唱了一首漫長的調子,玉儂聽不懂他詞里的意思,但從中感受到了天寬地廣的空曠,像一陣來自草原深處的風。
一曲終了,眾人才像是從一場遼遠的夢中醒過來。
“好!”
王二旦第一個拍著大腿喝彩,“雖聽不懂,可這調子,聽著心里頭敞亮!”
李秋風這樣不愛說話的人忍不住夸起來,“好聽。”
張圓圓在馬上點頭,“跟我們這土坷垃里蹦出來的味兒是不一樣,聽著就想往遠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