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旦攤了手,“反正還沒來我家。”
玉儂做完營生回了地卜子,恰好撞上了管事的。
她將人請進了屋里。
管事的手里拿著賬本,只是氣勢遠不如前,那兩個跟班也不再是兇神惡煞的打手模樣,倒看著有些縮手縮腳。
“今年的收成不錯啊。”
管家擠出一絲笑容,拍了拍自己衣物上沾染的灰塵。
“還好。”
玉儂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
管家干笑兩聲,翻開賬本:“你看,這往年的租子,加上去年的欠賬……”
見玉儂沒有主動提起來,也只能賣他一個好。
“那就,往年的利息就不疊加了,今年的利息你們看著有什么富裕的就叫上來,租子還按正常地交。”
玉儂沒有點頭,也沒有立即反駁,她只是靜靜地看著管家。
讓管家心里那點故作鎮定的算盤,莫名的有些打不響。
他預想中的哭窮、爭吵甚至哀求都沒有出現,這種沉默的反抗反而讓他更不自在。
“管家老爺。”
玉儂開了口,“給我們免了往年的利息是東家寬厚。”
管家正得意著玉儂的好說話,可聽著他的話鋒一轉。
“可這租子,按正常的交,那什么是正常的交法?是從前收七成的正常,還是東家前頭說的收五成的正常?廣播里說了如今這天下都有了新章程,咱們這交租的正常,是不是也該等等上頭的新章程?”
管家提高了聲調,想壓住她。
“你這是什么話!地是東家的地,種地交租,天經地義!等什么新章程?那都是沒影兒的事!難道新章程還能不讓交租了不成?”
“讓不讓交,交多少,總得有個明確的說法,從我們來這兒開始,交落戶稅、交人頭稅、生產稅、安保稅,租子的利息利滾利,可那利息從一開始你就跟我們沒說明白,只說好了交五成秋收的收成,卻臨時改口讓我欠下那么多利息,您這樣說的話變化太多了,我還是等等,看到底有沒有個具體的標準出來。”
管家猛地合上賬本,發出“啪”的一聲響,臉上那點強擠出來的和氣終于掛不住了,變得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