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塵漩渦的轉速在第七個星軌周期時突然放緩。那些暗紫色的星塵不再是混沌的洪流,而是化作無數(shù)細碎的光粒,像被風吹散的詩行,在星港外圍鋪展開半透明的霧靄。燼弦伸出手,光粒落在他掌心時,竟傳來紙張翻動般的輕響——那聲音里,混著齒輪卡空的頓挫、織星族光絲斷裂的顫音、鏡影族液態(tài)軀體流動的滑音,像無數(shù)被遺忘的“異質之聲”在合唱。
“它們在等待回應。”無憶的銀白光絲與霧靄交織,每根光絲的末端都凝結出星塵結晶,結晶里浮現(xiàn)出模糊的畫面:織星族孩童故意織錯的第一個結,鏡影族戰(zhàn)士第一次拒絕對稱的倒影,齒輪族工匠在卡齒上刻下的時間刻度。“這些星塵里藏著熵寂的記憶——不是毀滅的記錄,是所有‘被判定為錯誤’的生長軌跡。”
沈墨卿的劍突然自行出鞘,墨綠色的劍氣在霧靄中劃出弧線,那些光粒竟順著劍氣的軌跡排列,組成一行歪斜的星軌文字:「熵寂不是終點,是未寫完的韻腳」。劍穗上的玉佩震顫起來,她忽然想起劍心裂痕里曾映出的畫面——仲裁者銷毀異質因子時,星塵曾發(fā)出相同頻率的悲鳴。
“劍在翻譯星塵的語言。”沈墨卿握緊劍柄,劍氣與星塵的共振讓她指尖發(fā)麻,“它們不是來臣服的,是來討一首詩——一首承認‘不完美’的詩。”
無響的掃描屏早已被星塵數(shù)據流淹沒,但那些紊亂的代碼正在自行重組,組成的圖案竟是半球形審判室里的棱鏡陣列,只是每個棱鏡里囚禁的異質因子都在發(fā)光。“數(shù)據顯示,熵寂的本質是‘被壓抑的序性’。”他的機械臂雖未完全修復,新生的組織卻滲出金色的光,“就像被強行塞進完美框架的混亂,一旦框架碎裂,它們便會循著同源的裂痕尋找共鳴。”
燼弦的目光落在掌心那粒星塵上。光粒里,前紀元議長的混沌紋正在緩慢流動,與他臉上新紋路的頻率逐漸同步。他忽然明白那首給熵寂的詩該如何落筆——不是勸誡,不是安撫,是用所有“裂痕”的語言,寫一首關于“共生”的韻腳。
他張口時,左臉的序性紋路與右臉的混沌暗影同時亮起,聲音不再是金屬共鳴與沙啞的混合,而是像星塵摩擦般帶著細碎的震顫:
「你說熵寂是萬物的終章?
可卡齒的銹跡里,藏著齒輪最鮮活的心跳
光絲的斷口處,長出比對稱更倔強的纏繞
鏡影的褶皺里,盛著比平整更深邃的星潮
所謂終點,不過是
被完美主義掐滅的火苗
所謂混沌,原是
序性在尋找自己的韻腳
現(xiàn)在,來跳支不對稱的舞吧
讓你的暗紫,我的銀白
在裂痕里,長出新的坐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