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安內,方可圖遠。
待河洛穩固,糧草充足,軍紀嚴明,四海賓服,屆時再正位號,方能水到渠成,基業長青。
他幾乎是匍匐在地、泣血陳詞般地在奏章末尾寫道:
“…伏惟闖王明察!
社稷之重,重于泰山
虛名之累,累及根本!
一念之差,或成千古之憾!
俊朗拳拳之心,天地可鑒!”
寫罷,他密封好奏章,鄭重地委托一名相對可靠的親兵,務必呈送到李自成案頭。
然后,便是漫長的、令人窒息的等待。
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炭火上煎熬。
他心存一絲渺茫的僥幸,希望李自成能在最后關頭,被這血淋淋的現實驚醒。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
奏章呈上之后,便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一日,兩日…吉日愈發臨近,洛陽城的慶典氣氛愈發濃烈,而他的奏章,卻沒有激起一絲漣漪。
沒有召見,沒有批復,甚至連一句“已閱”的口信都沒有。
它仿佛投入了一個巨大的、被虛榮和喧囂填滿的黑洞,被徹底吞噬、遺忘。
后來,蘇俊朗才從一些零碎的消息中得知,他的奏章或許根本未能到達李自成眼前。
牛金星以“瑣務繁雜,勿擾王心”為由,將其截留,或許只是輕蔑地掃過一眼,便將其歸入了“不識時務”的廢紙堆中。
李自成,則完全沉浸在了即將“君臨天下”的巨大喜悅和牛金星等人精心編織的盛世幻夢之中,忙于試穿王袍、演練儀軌、接受一輪又一輪的朝賀預演,早已無心理會這些“掃興”的“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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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認知里,蘇俊朗的警告,不過是危言聳聽、杞人憂天,甚至是嫉妒他成就王業的酸腐之言。
最后的希望,徹底破滅。
這一日,蘇俊朗默然走出了氣氛壓抑的軍工坊,來到了洛陽城的街道上。
他像一個孤魂野鬼,穿行在那片虛假的繁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