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馬超非去虎牢關(guān),董白眼中淚珠滾落,快步上前,一把攥住馬超的手腕,聲音哽咽,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郎君,你怎可如此不顧自身安危?”
她抬起淚眼,望著馬超,往事如潮水般涌來,句句泣血:“長安兵變那回,妾聽聞你身死的消息,只覺五雷轟頂,心如刀絞,真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那時顧不得女兒家的羞赧,以郎君未亡人的名分,我率先在長安起兵,只為給你復仇。好不容易攻克長安,局勢稍穩(wěn),西涼又遭異族入侵,你撇下妾與姐妹們,親赴西涼平叛——那是家國大事,妾等縱有萬般不舍,也不能阻攔,只能守在家中,侍奉公婆,夜夜焚香祈福,盼著你能平安歸來。”
“你平定西涼,又殺上草原,這一去便是數(shù)年。妾與姐妹們?nèi)账家瓜耄顢嗔烁文c,多少次夢中見你歸來,醒來卻只剩空枕。好不容易等你得勝回長安,妾等心中的歡喜,真是難以言說。可轉(zhuǎn)眼,你又要往江東一行,為伯符報仇。那是兄弟情義,妾等雖是女子,也懂這份重情,便隨你同行侍奉,只盼能護你周全。”
說到此處,她的哭聲哽咽,攥著馬超手腕的手越發(fā)用力:“不想又遇襄陽之事!郎君啊,若不是玄德師兄念著舊情,此刻怕是已化作襄陽城中的一具殘尸……那時妾等便想,若你真有不測,我等也只能隨你而去,雖未有夫妻之名,卻也當全這份生死不離的情分!”
“如今好不容易脫身來到洛陽,虎牢關(guān)前明知呂布是頭猛虎,郎君卻非要親身犯險。郎君啊郎君,你這般不顧自己性命,讓妾與姐妹們往后置于何處?”
公孫柔、孫尚香等人也圍上前來,眼中皆是淚光。她們雖未言語,那份擔憂與不舍,卻如同一重無形的網(wǎng),緊緊裹住了馬超的心。
馬超望著董白淚痕未干的臉,心中那股愧疚愈發(fā)濃重。這些年戰(zhàn)事不斷,婚期一拖再拖,是他虧欠了她。他抬手用指腹輕輕擦去她臉頰的余淚,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鄭重:“白兒,你是父母親定下的王妃,自始至終都是我馬超要明媒正娶的正妻,這點從未變過。”
董白睫毛顫了顫,淚珠又要滾落,卻被他用指腹接住。“本來說好此番回長安,便著手準備婚禮,”馬超聲音沉了沉,目光掃過窗外洛陽城的方向,那里烽火連天,隱約能聽見廝殺聲,“可呂布圍困虎牢關(guān),文遠他們在前線浴血,西涼兒郎一批批往前沖,我這個做主公的,怎能在此時躲回長安安穩(wěn)成婚?”
他將董白攬入懷中,手臂收緊,似要將這些年的虧欠都揉進這一抱里。“你且回長安,替我主持婚禮籌備之事。”他低頭,在她耳邊輕語,氣息拂過她的鬢發(fā),“你是大婦,府中諸事,姐妹們的住處、嫁妝采買,一切都由你做主。”
說到“姐妹們”,他目光掠過站在一旁的公孫柔、孫尚香等人,她們眼中雖有不舍,卻都帶著理解。“這些年風雨同舟,我欠你們的,總要補一場風光的婚禮。”他看向董白,眼神懇切,“你能容下她們,我心中一直感激。往后府中事務繁雜,還需你多費心調(diào)和。”
董白被他說得臉頰微紅,方才的悲戚淡了些。她知道勸不住他,只能吸了吸鼻子,努力擠出幾分大婦的端莊:“郎君放心,妾定會把諸事打理妥當。只是……”她抬頭,眼中仍有擔憂,“虎牢關(guān)兇險,你務必……務必保重。”
“放心。”馬超扶著她的肩膀,將她輕輕推開些許,目光落在她泛紅的眼角,語氣帶了幾分打趣,“你是未來的王妃,大婦的氣度要拿出來,莫要總掉眼淚,讓妹妹們看了笑話。”
董白被他說得不好意思,連忙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強撐出一抹淺笑:“妾知道了。那郎君……多加小心。”
“去吧。”馬超拍了拍她的手背,“回長安去,選宮殿、選吉日,都按你的心意來。還有啊,馬越和那一群小伙子們,住在哪兒?怎么安排生活?這都得你操心吶!”
堂上的燭火映著董白沉靜的臉,她聽見馬超提及那群孩子,眼中瞬間漾起暖意,那群孩子,也是她如今最掛心的牽掛。
“郎君放心,”她對著馬超深深一拜,語氣鄭重得像在立誓,“孩子們的住處、啟蒙先生,還有府中上下的瑣事,妾身都會一一安排妥當。你在前方殺賊,我在長安為你守好家。”
馬超看著她褪去柔弱、漸顯沉穩(wěn)的模樣,心中熨帖,抬手虛扶一把:“有你在,我放心。”
待到眾將散去,第三日清晨的露水還掛在營寨的旗幟上時,董白已帶著女眷和孩子們登上了前往長安的馬車。一千鐵騎列陣護送,甲胄在晨光中閃著冷光,襯得馬車里的身影愈發(fā)纖弱,卻又透著不容動搖的堅定。
“大王此去,必旗開得勝。”董白掀開車簾,望著立馬陣前的馬超,眼中沒有了前日的淚光,只有滿滿的信賴,“妾在長安備好喜服,等你回來。”
后面的公孫柔、孫尚香等人也跟著探出身子,學著董白的模樣,對著馬超盈盈一拜:“大王旗開得勝,妾等大王歸來。”
馬超勒住馬韁,朗聲笑道:“都回去吧,等我殺退呂布,便回長安娶你們。”
話音剛落,徐晃卻在一旁急得抓耳撓腮,幾步?jīng)_到馬超馬前:“主公!我……我不想去護送,我想跟你去虎牢關(guān)沖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