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屏幕,指尖發顫。
這不是巧合。這是預謀。
他們先偽造文件,再制造既成事實,最后用時間抹掉痕跡。
等村民反應過來,房子沒了,地名改了,連投訴都找不到對象。
而“XWatch”發來的那張圖,根本不是恐嚇,是提示——它在提醒我,真相埋得再深,也總有根須穿破土層。
第二天一早,趙隊長帶著團隊趕到。
她沒帶記者,也沒搞儀式,只請了幾位仍住在村里的老人坐下喝茶。
一位八十多歲的陳阿婆瞇著眼說:“我記得你媽,簽字那天她還在醫院照顧你爸,怎么可能回村?而且她那會兒連筆都拿不穩……”另一位老會計翻著自己手抄的臺賬說:“補償款發放記錄里,有三戶的名字是代簽,手印也不一樣。”
聲音一點點聚攏,像雨滴匯成溪流。
當天下午,宋文化評論家的稿子出來了,標題叫《被抹去的屋檐》。
“當一個人的房子從地圖上消失,他的存在也就被否定了。”他在文中寫道,“我們習慣用土地丈量財富,卻忘了,對普通人而言,屋檐之下才是世界。那些被抹去的坐標,不只是房產,是一個孩子的童年、一對夫妻的誓言、一位母親最后的守望。”
他用了我母親那張背影照做配圖。
文章一出,《南方人文》頭條推送,高校公眾號紛紛轉載。
當晚,“被消失的屋檐”沖上熱搜。
無數網友曬出老屋照片,留言區成了記憶的墳場與祭壇。
“我家院子那棵棗樹,砍了以后,我媽再也沒笑過。”
“他們說那是危房,可我們住了五十年。”
“原來我們都在同一條斷裂帶上。”
陳公益代表連夜發起“歸名行動”,設計了一套拆遷檔案核查模板,普通人也能參與比對。
三天,四百多條異常記錄,三十七起直指陳世昌任內的土地流轉問題。
《失地者檔案》在社區巡展那天,我去了。
最讓我站不住腳的一幕,是一位失明老人被家人攙著來到槐樹展區。
他什么也沒說,只是伸手,一遍遍撫摸展板上那份地契復印件的邊緣。
“我認不出字,”他喃喃道,“但我記得這紙的厚度,是我家的。”
風穿過槐樹枝葉,沙沙作響。
我站在樹下,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我們以為在追查證據,其實是在找回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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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抹去的姓名,不該永遠沉默。
手機震動,是張大使的消息。
“我想拍點東西。”他寫道,“關于這棵樹,關于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