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冰冷的話語如同最終審判,回蕩在死寂的議事廳:“龍家的鏈錨,已動。順之者,生財有道,安享富貴。逆之者……猶如此椅。”他隨手拋下那塊蟠龍椅的楠木碎片,碎屑在璀璨的“觀星臺”底座旁彈跳,發出細微卻刺耳的聲響。
七百八十二人,大多面無人色,在福伯的示意下,如同被驅趕的羊群,涌向四周早已備好的案幾,顫抖著在印有應龍暗紋的新契約上簽下名字,按下鮮紅手印。空氣里彌漫著恐懼與臣服,沉重的喘息交織著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
然而,總有被逼至絕境的困獸,總有被生生剜去心頭肉的貪婪之徒,無法咽下這口被當眾扒皮拆骨的惡氣!
“好!好得很!龍家出了個妖孽!算盤珠子打得響,算得老子們底褲都不剩!”一聲沙啞的咆哮,帶著破釜沉舟的狠戾,從人群邊緣炸響!
只見一個身材矮壯、如同鐵墩般的漢子猛地推開身前的人,雙目赤紅如血,正是負責滇南錫礦、被龍天當眾揭穿隱匿巨額開采紅利、還面臨礦難追責的管事——雷豹!他本就性情暴烈,此刻巨額罰沒和牢獄之災的恐懼徹底燒毀了他的理智。
“小雜種!斷了老子的財路,還要老子的命?!老子跟你拼了!”雷豹狂吼一聲,根本不講章法,如同瘋牛般埋頭猛沖,粗壯的雙臂張開,竟是街頭潑皮無賴最常用的“抱腰摔”!他仗著身矮力沉底盤穩,想仗著蠻力將看似單薄的龍天撲倒,再以體重壓殺!
雷豹的暴起如同點燃了導火索!
“媽的!橫豎是死!拼了!”
“抄家伙!廢了這小閻王!”
幾聲附和般的嘶吼同時響起!幾個同樣被龍天逼入絕境、利益損失最為慘重,或是本就桀驁不馴、手上沾血的兇悍之徒,被雷豹的瘋狂點燃了最后的兇性!
其中一人正是趙黑塔手下的打手頭目,關東有名的“開碑手”崔猛!另一個則是南洋橡膠園主豢養的亡命之徒,綽號“鬼腳七”的阮阿七!還有兩個錢大衛手下的輪船護鏢,也是刀口舔血的狠角色!
五條身影,如同五頭被逼入絕境的惡狼,從不同方向,帶著濃烈的殺意,朝著場中央孤立無援的龍天猛撲過去!崔猛蒲扇般的大手帶著呼嘯的風聲,直拍龍天后腦(劈掛掌“力劈華山”);
阮阿七身形詭異一扭,右腿如同毒蝎擺尾,帶著破空尖嘯,陰狠地掃向龍天膝彎(泰拳掃踢);兩名護鏢則一人抽出腰間短匕,刺向龍天腰肋,另一人則抓起旁邊一把沉重的紫檀木太師椅,高舉過頭,朝著龍天狠狠砸下!雷豹的“抱腰摔”已然近身!
電光石火,五面合圍!殺機凜冽,避無可避!
“少主!”福伯目眥欲裂,想沖上去卻被人群阻隔!
就在這千鈞一發、眾人皆以為龍天必死無疑的剎那!
龍天動了!
他的身體仿佛失去了重量,又像一株被狂風吹拂的勁竹,腰胯為核心,猛地向后一縮一擰!整個人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柔韌性和速度,向后滑退了半步!這半步,妙到毫巔!
雷豹志在必得的“抱腰摔”瞬間落空!他龐大的身軀帶著巨大的慣性,收勢不住,反而成了龍天身前的一道肉盾!崔猛那開碑裂石的“力劈華山”,眼看就要拍在雷豹光禿禿的后腦勺上!崔猛驚駭之下,硬生生收力,掌風擦著雷豹頭皮掠過,帶起一溜血珠!
而龍天,就利用這雷豹身體制造出的微小間隙和崔猛收掌的瞬間遲滯,身體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驟然爆發!左腳為軸,右腳閃電般向前踏出半步,切入雷豹與崔猛之間的空隙!
同時,右臂屈肘,小臂肌肉瞬間繃緊如鐵,以肘尖為矛,如同毒龍出洞,帶著全身擰轉發出的螺旋勁力,由下而上,狠狠撞向崔猛因收掌而空門大開的右肋軟檔!
詠春——寸勁“頂心肘”!發力短促,穿透力極強!
“噗!”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
“呃啊——!”崔猛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眼珠暴突!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肋骨至少斷了兩根,尖銳的骨茬似乎刺進了內臟!
劇痛讓他瞬間佝僂如蝦米,龐大的身軀被這兇狠的一肘頂得雙腳離地,向后倒飛出去,“轟隆”一聲撞翻了后面一張堆滿賬冊的紫檀大案!筆墨紙硯如同天女散花般飛濺!
龍天一肘擊飛崔猛,動作毫不停滯!借著右腳踏步前沖和擰腰發肘的余勢,身體如同旋風般向右后方一個流暢的半旋!就在他旋身的同時,阮阿七那記陰狠毒辣的泰式掃踢,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擦著他剛才站立處的殘影掠過,狠狠掃在了空處!
掃腿落空,重心不穩!阮阿七心中一凜,暗道不好!
龍天等的就是這一刻!他旋身之勢未盡,左腿如同鋼鞭般自下而上,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腳背繃直,如同戰斧的斧刃,精準無比地踢向阮阿七因掃踢而抬高的支撐腿——右腿的膝關節外側!
跆拳道——高位橫踢(dollyo
chagi)!快如閃電,勢大力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