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鐘過去,林恩終于結束這場折磨式的對話,面無表情地將手機扔還給福勒,街道的喧囂重歸耳畔。
“基斯·邁爾斯的博士學位大概是吵架吵出來的?!彼麛Q了擰眉心,推開厚重車門,“回家?!?/p>
車子再次匯入曼哈頓上西區深夜稍顯稀疏的車流中。沿中央公園西路向北,林肯中心歌劇院的輪廓在左側被燈光勾勒得輝煌而寂靜。前方是通往林恩家所在高檔公寓區的主干道交叉口,交通燈由綠轉黃。
就在凱迪拉克即將平滑穿過路口時,蓋伊突然猛打方向盤,昂貴的防彈車身發出一聲沉悶的摩擦聲,斜斜剎停在路肩的應急停車帶上。
“見鬼!”蓋伊重重捶了一下意大利小牛皮的包裹的方向盤,力道之大震得方向盤喇叭短促地嘶鳴一聲,
“別告訴我是我想的那樣!”他熄了火,懊惱地推門下車。
深秋的冷風瞬間從車窗外涌入。福勒也連忙下車,裹緊了風衣。
林恩皺眉跟了下去,寒冷的空氣激得他精神一振。
前方,那輛線條流麗、艷紅色的瑪莎拉蒂Spyder敞篷跑車如同一個巨大的驚嘆號,引擎蓋大敞著,在強烈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蓋伊正對著那“癱瘓”的豪華座駕攤手,一臉“天意如此”的浮夸沮喪。
司機則蹲在車頭旁,動作夸張地撥弄著引擎倉里的部件。
“老板,真的抱歉!剛開出來保養完!誰知道這該死的電瓶。。。完全沒征兆!一點火花都打不著了!”
司機在引擎蓋后抬起頭,臉上混雜著機油污跡和恰到好處的惶恐。
林恩無聲地走到那輛趴窩的紅色跑車旁,刺骨的冷風打在他臉上。
他盯著引擎艙蓋下那個嶄新的電瓶接口——它纖塵不染,所有固定螺釘都光潔明亮得如同剛從無菌車間里拿出來,與旁邊略顯陳舊的管道形成了鮮明反差。
他伸出手指,在冰涼得毫無工作余溫的引擎罩上輕輕抹了一下,指腹干凈如初。
安保主管雷恩湊了上來:“伙計們,總不能把老板丟在風里等拖車吧?”
蓋伊轉向林恩,濃眉苦惱地耷拉下來:“你和福勒坐防彈凱迪拉克先走?我處理這堆昂貴的意式廢鐵?!?/p>
林恩的目光掠過蓋伊閃爍著“真誠歉意”的藍眼睛,掃過司機那努力繃出焦灼卻顯得僵硬的臉頰,又落回那簇新得突兀的電瓶接口上。薄唇不易察覺地抿成一條直線。
“嗯?!?/p>
他什么也沒說,只冷冷扔下這個單音節,轉身大步走向那輛靜靜等候的黑色防彈凱迪拉克。
福勒小跑著跟上,為他拉開車門。
蓋伊站在原地,看著那輛龐然大物在夜色中無聲滑出,慢慢融進車流。
“搞定?!?/p>
蓋伊對著空曠的應急車道,吹了個無聲的口哨,從風衣內袋掏出一支剪好的雪茄,悠閑地點燃。
紅色的瑪莎拉蒂引擎蓋被司機“啪”地一聲蓋了下來,哪里還有半點故障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