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更襯得廟內幽深難測。
一股混合著陳年霉腐、泥土腥氣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淡淡的甜膩氣味,從門內飄出,
令人作嘔。顧遠之定了定神,率先邁過門檻。廟內景象,讓他這個自詡見多識廣的進士,
也瞬間脊背發涼。四具尸首,正是柳秀才四人,并未橫陳于地,
而是各自靠著斑駁脫落的墻壁,或坐或倚,姿勢竟帶著幾分詭異的閑適。
他們身上穿著出門時的錦袍,雖沾了泥污,卻還算整齊。然而,
他們的臉……四張年輕的面孔,毫無血色,蒼白如紙,可每一張臉上,
都凝固著一種極其相似的表情——嘴角大幅度地向上咧開,露出森白的牙齒,
眼角的肌肉也向上提拉,形成一個標準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那笑容里,
沒有半分歡愉,只有一種被強行固定下來的、極致的空洞與怪誕,
仿佛在臨死前看到了什么無比快活的事物,快活到連魂魄都瞬間飛散,
只余下這僵硬的軀殼和這抹凝固的笑。顧遠之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注意到他們垂在身側的手。
每一只僵硬的手里,都死死地攥著一樣東西——一枚銅鑰匙。鑰匙樣式古舊,
布滿了暗綠色的銹跡,在火把光下,泛著幽冷的光?!翱稍l現其他物事?
”顧遠之的聲音在空曠的破廟里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干澀。
衙役們戰戰兢兢地四下搜尋,回報除了些凌亂的腳?。ǘ喟胧撬麄冏约喝说模?,
便是枯枝敗葉、殘破瓦礫,再無他物。沒有血跡,沒有打斗痕跡,沒有兇器,
只有這四個帶著詭異笑容的書生,和四枚一模一樣的銹蝕銅鑰匙。仵作上前初步驗看,
回報的結果更讓人心驚。四人身上并無明顯外傷,亦無中毒跡象,
倒像是……像是被活活嚇死的,可哪有人被嚇死,還會笑得如此“開懷”?“昨夜雨大,
附近可有人聽到什么異響?”顧遠之問隨行的地保。地保是個干瘦的老頭,
此刻抖得如同風中落葉:“回…回大人,昨夜…昨夜雨是很大,雷也響…但,
但好像…好像是有…有女人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從這廟里傳出來……小的,
小的也只當是風聲雨聲,沒…沒敢細聽??!”女人的哭聲?顧遠之的心沉了下去。
他想起赴任途中翻閱本縣縣志時,似乎在某頁角落,看到過一行模糊的小字,
提及城西城隍廟,荒廢久矣,每逢雨夜,聞有女子悲泣云云。當時只以為是鄉野怪談,
并未在意。如今,這怪談,竟染上了四條鮮活的人命。
尸首和那四枚詭異的銅鑰匙被帶回縣衙。接下來的兩天,顧遠之幾乎不眠不休,翻閱卷宗,